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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進村了!」

當中國的軍隊還停留在天安門廣場、拉薩銜頭的時侯，日本的掃雷艇自戰後 以來首次駛出了本國的海域。無論日本政府如何詭辯，這支海軍武裝既不是「友好 訪問」、「科學考察」，也不是軍事演習，而是去從事一項根本不需要日本軍隊插 手的海外派兵的軍事行動。這無論如何是戰後亞洲歷史的新起點:日本的國家軍隊不 再是「自衛隊」了﹐四十四年來給亞洲人民多少帶來了些心理安全感的、宣布永遠 放棄戰爭手段的日本憲法首先被日本政府踐踏了﹐在美國獨霸的「世界新秩序」中， 幾十年前籠罩在亞洲各國人民頭上的「大東亞共榮圈」的惡夢又再次呈現在我們的眼 前了。

【惡夢再次呈現】

日本政府謊稱派兵是「國際社會」的要求。當然，沒有任何一個國家邀請、 歡迎日本的軍隊，即使日本人心目中的「國際社會」--美國，也沒有任何這一類的 表示。日本人找遍了美國﹐也沒有從一個政客嘴裡掏出那句日本政府巴心不得的話﹕ 「你們也應該出兵波斯灣!」。實際上﹐日本的一百三十億美元輸血以及軍事裝備上 的高科技設備已經使美國人足夠滿意了。美國人當然對日本人不滿，那主要表現在 貿易磨擦(特別是大米市場的開放)、「構造協議」等方面，或者說，是對日木人的 國民性的反惑。日本政府和部分新聞媒介卻巧妙地把這種不滿轉換成「日本沒有在戰 場上做出人的犧牲」，千方百計要把軍隊送出日本以外的地區，以實現其由經濟大 國向政治大國的轉換。一個日本教授說得很明白:沒有海洋霸權，日元永遠不能取代 美元成為世界通貨。而侯賽因這條死狗拋撤在波期灣的數百個水雷就成了日本政府 的千載難逢的機會，把皇軍派出海外的海部內閣已經為戰後的日本史留下了重重的 一筆記載。目光短淺的日本人興許要過幾十年後才會明白歷史的重複﹕災難，開端 於耀武揚威。

德、日是戰後的最大羸家，也是海灣戰爭的最大得益者。德國人先是以金 錢換取了留在NATO(北約)內的蘇聯的讓步，更得寸進尺地在目前的統一困難中勿忙 派出軍隊去土耳其。能夠制約日本的軍事行動的中國政府正為解脫被孤立的地位有 求於日本的週旋，韓國也正為自己能加入聯合國在討好日本，山姆大叔則對其將來 的威脅視而不見，蘇聯的艦隊則因為日本的北方四島歸還要求而分心。幾十年前被 美軍在日本佔領下解敉出來的菲律賓政府早被日本的金錢收買，今天又引狼入室， 開放自己的港口同時歡迎日本的總理和掃雷艇。整個亞洲的各國人民，並沒有一個能 夠充分代表自己心願的政府，中國政府害怕抗議日本出兵的情緒演變成抗議它本身的 行為。其實，如果中華民族略有一些國際視野的話，可以展開一場民間的抗議簽名 活動。

【仍是財閥支配政界】

中國近代史的一個劇痛就是由日本這個鄰 邦引起的﹐雖然中國人民並不會懷恨日本 的罪惡歷史﹐抗日戰爭的歷史也多為中國的兩大敵對政治勢力所利用和糟踏。蔣介 石與週恩來爭先恐後地放棄了戰爭賠款要求，我們禮儀地把軍人遣送回國﹐還像對 自己的兒女一樣撫養了侵華戰犯的子女。盡管如此，中國人民仍然衷心地祝願日本 人民幸福，也期待日本的民族真正有人的尊嚴，並以人的尊嚴平等待我中華民族。 如果日本民族知罪、知恩的話，我們並沒有特別的理由擔心中國以及亞洲又有成為 日本侵略的受害者的可能，也沒有必要為這幾隻木造的小艇費盡心機了。但現實卻打 碎了中國人的願望﹐國人可以忘掉過去，卻必須認識現在的日本在對外關係上的表現。

任何對外政策只是一個政府的內部性質的表現形式，而日本的政治權力構造與戰前 並沒有多大的改善，基本上仍然是財閥支配政界。例如第一號戰犯仍然叫「天皇」 繼續在統治民眾﹐且不能提及他的罪責﹔戰前的內閣成員重新執掌政府(首相岸信介､ 外相重光等)﹔甲級戰犯世川良一至今支配日本社會的右翼並與中國的「國家主席、 副主席」稱兄道弟﹔政府官員每年照舊參拜靖國神社等等。更令人擔憂的是，日本 社會的自由、民主觀念淡薄，其權威崇拜、上下等級觀念鮮明的性格，再加上其狹 隘的民族自私心里﹐很容易被政府鼓動再走上法西斯的軍國主義道路。我通過對日 本社會多年的研究，其中的一個怵目驚心的發現是:整個日本的知識、學術界，只不 過是日本民族利益的愚昧工具而 己，根本不存在正義、科學、良心這一類一般人寄 與於知識分子的機能。甚至幾乎所有的“國際知名學者”在對外關係中只是日本政 權的幫兇而已。

例如，日本政府在巴黎的西方首腦會議中宣告「保護中國留學生」﹐就筆者所知﹐ 日本人只「保護」了一個能為日本人當奴才的民族敗類。許多人都冒ぴ生命危險逃 往南美､東歐。原來﹐我們留學生還以為日本的學術､知識界，會以基本的良知緩 衝一下日本政府對留學生的 迫害(例如在簽證延長方面出示一定的證明)，沒想到日 本的學者生怕惹上「政治」的麻煩(怕得罪了中國、日本政府不能訪問中國等等)， 巴心不得中國留學生自己逃掉。唉﹐知識分子都如此表現，這個種族太可憐､可悲､ 可恥了!當日本有朝一日真的成了「世界大國」，人類的文明也就結束了。

日本的教育是世界上最發達的，卻從來沒有在教科書中寫進真實、負責的歷史，以 至於成為國會議員的石原慎太郎也無知無恥地說: 「南京大屠殺是中國人的捏造」。 當然，如果人們再回想起另一個簡單的事實就不會奇怪日本人的自私、殘忍了:那些 被強制抓到日本來從事勞務的朝鮮人的第二、三代仍然沒有日本國籍(因而沒有正當 的就業教育，甚至參加體育比賽的權利)﹐盡管他們生長在日本﹐許多人連朝鮮語都 不會。任何一個為日本人唱讚美歌的人，如果還有人的良心的話，他只要到「法務 省出入國管理局」去觀察幾個小時就會明白日本政府是如何對待亞洲人、中國人的。

中華民族「惑謝」皇軍的侵略引出了一個主權完整獨立的中國，今天我們仍然「慶 幸」有日 本這樣一個「友邦」迫使我們建立民主、繁榮的祖國，否則，日本人決不 會把我中華民族以「人」的資格平等相待。我確信，留日諸君在愛國主義的業績上 會承擔更沉重的責任。

(此文首次發表於東京【民主中國】月刊1991年8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