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帝國主義滲透手段的日本對秘魯經濟援助

隅谷優

  一旦佔據秘魯首都利馬的日本大使館﹐“圖帕克•阿馬魯革命運動”(MRT A)游擊組織即宣稱﹕日本的經濟援助只是為一小部份人服務的。日本外務省馬上 發表申明反駮。實際情況究竟如何﹖現擬就日本對秘魯的“政府開發援助”(OD A)研討其政治、經濟功效。

          人質中的援助相關人員
  去年十二月十七佔據事件發生隊來﹐“圖帕克•阿馬魯革命運動”釋放了幾次 人質。在十二月二十二日第二次釋放人質中﹐包括日本企業上、下水道設計的職員﹐ 他們是擔當利馬首都圈上水道修理與下水道緊急處理的咨詢技術員。
  這是日本ODA有償援助(用日元借款﹐用日元償還)84億2700萬日元 的項目﹐世界銀行也分擔了1億5千萬美元﹐于一九九六年三月正式投入。秘魯的 首都圈集中了全國2300萬人口的30%﹐上下水道的普及率只有50%左右﹐ 而且設施都非常陳舊﹐地下水污染嚴重﹐未處理的污水流入河川﹐嚴重惡化了衛生環 境。一九九一、九二年傳染病蔓延﹐幾萬人城市人口病倒。很顯然﹐上、下水道修理 是一件緊急的工程。
  “圖帕克•阿馬魯革命運動”釋放這些技術員﹐據認為是出於“人道援助”的 考慮。同一天﹐國際合作事業團(JICA)的兩名職員也被釋放了。JICA是 外務省管下的特殊法人﹐負責派遣各領域的專家﹐訓練研修生並無償援助各種開發 調查。一九九一年七月﹐三名JICA農業專家遭到游擊組織的殺害以來﹐JICA 停止派遣長期住留的專家﹐在佔據事件之前﹐正考慮再派遣這類專家的可能性。游擊 組織這樣快就釋放JICA職員與上下水道公司技術員﹐也是考慮到這一層理由的。
  二月十六日為止﹐扣留在大使館裡的日本人人質﹐除了以青木大使為首的十二 名大使館員以外﹐幾乎就是三井物產﹐三菱商事、丸紅、松下電器與丰田汽車等大 資本企業的當地頭目了。據報導﹐佔據行動的最高指揮官塞爾帕說﹕不會釋放殘酷 壓榨勞動者的傢伙。他們區分對待人質﹐很顯然是為了確保“保釋金”﹐也喚起輿論 的同情。

           以基建設施為重點
  除了屬於“社會開發”援助(教育、醫療、衛生等)的上、下水道修理外﹐一 九九三年還決定貸款22億日元幫助設置公共醫療設施向低收入階層提供服務。最 近數年來﹐這樣的援助﹐不僅限於秘魯﹐不斷增加﹐從九一年的12%比例上昇到 九五年的27%。與此同時﹐日本援助的主要款項﹐仍然集中在海灣港口、機場、發 電、通信、鐵道、公路等經濟基礎建設項目﹐其比例由九一年的40%上昇到九五年 的44%。
  對秘魯的援助也呈同樣傾向。至九五年為止﹐以社會開發為中心的無償援助實 施396億日元﹐技術援助實施337億日元。與此同時﹐日元貸款累計達187 5億日元﹐其半數以上都是用于對應債務危機的“政策性金融”﹐除了七○、八○ 年代的大規模開發項目﹐沒實施多少援助。
  九五年開始實施基建項目援助﹐首先批准了港灣建設的388億日元。九六年 八月橋本首相訪問秘魯時﹐作為“禮物”帶去歷史上最大規模的621億日元貸款﹐ 重點是基建項目﹕利馬南部的下水道修建(127億日元)﹐建設水力發電所(3 30億日元)與修筑地方公路(164億日元)。與此同時﹐九五年日本向秘魯的 輸出達到280億日元﹐其中汽車等運輸機械佔58%﹐再加上別的機器類達到86%。 輸入額500億日元中﹐銅等金屬(原料與加工品)佔67%﹐食品佔22%。
  從資本的分佈看﹐日本的投資對象主要是金屬關係投資﹐丸紅與加拿大企業合 辦精煉亞鉛、三井金屬礦業與金屬礦業事業團開始採礦(鉛、亞鉛)、探礦(銅)。 這兩個公司的當地支社長都被扣留作為人質至今仍在大使館內。
  九五年九月秘魯的外國投資達到48億美元﹐其中舊宗主國西班牙佔46%﹐ 其次美國占17%﹐日本為4千萬美元不及1%。不過﹐以基建為重點的經濟援助﹐ 具有促進企業投資(資本輸出)的強有力功能。例如日本對越南的基建項目貸款從 九三年才開始﹐但到九五年一舉達到1730億日元。日本企業的投資緊跟而至﹐從 九三年的4600萬美元一下子增加到近10億美元﹐成為最大的投資國家。對秘魯 的投資雖然還沒有達到這樣的驚人效果﹐日本的國家資本輸出(日元借款)用于基 建項目﹐為“民間”獨佔資本的滲透創造了很好的投資環境。

          藤森政權下援助大增
  另一個顯著特徵就是秘魯在所有的中南美各國中得到日本突出的援助。這是在 藤森上臺後發生的﹐從日元借款數字看﹐到九○年度為止累計不過472億日元﹐ 但藤森上臺後第二年的九一年度就達546億日元﹐到九六年度為止﹐累計已達2 496億日元。與此同時﹐日本對巴西(秘魯人口的七倍)的援助至九五年度為止是 2322億日元﹐對墨西哥(秘魯人口的四倍)的援助至九五年度為止是1450億 日元﹐可以看出日本對秘魯的優待。九五年度日本對中南美33國提供17918 億日元的有償、無償與技術援助﹐其中秘魯佔14﹒3%﹐僅次于巴西的16﹒2%。 現在﹐日本正在對全世界12個國家(年度協議對象國)進行全面性的重點援助﹐ 其中亞洲佔9國﹐非洲佔2國﹐中南美洲的唯一國家就是秘魯。
  當然﹐日本的援助對象仍然傾重于亞洲﹐九五年亞洲佔54﹒4%﹐非洲佔1 2﹒6%﹐中南美洲佔10﹒8%﹐中近東佔6﹒8%。不過﹐與九○年相比﹐雖 然全體增加到1﹒14倍﹐但中南美洲增加到2倍多﹐這其中以對秘魯援助的增加 最為顯著。另外根據經濟合作開發機構(OECD)的統計﹐九四年發達國家對中南 美洲的援助總額為45億美元﹐日本佔18%﹐僅次于美國的30%。從美洲開發 銀行(IDB﹐對中南美洲各國的開發資金進行融資的地域開發銀行)的出資率看﹐ 日本的22億美元雖然遠不及美國(270億美元)﹐也比德國、法國(約10億 美元)高出許多。
  總之﹐說日本政府通過經濟援助支撐ぴ藤森政權並不過份﹐這就是游擊組織的 反對目標。

           援助的政治戰略化
  九五年流入發展中國家的資金總量是2500億美元﹐其中ODA佔600億 美元(日本從九一年佔四分之一以來﹐一直是世界第一)。另外的1900億美元 是對各國的輸出信用機構的融資(OOF﹐其他政府資金)與民間資本﹐比ODA 的條件苛刻。所以﹐不應過大評價ODA的影響﹐相反﹐如上所述﹐ODA的功能更 在於促進投資的“經濟戰略”﹐日本的情形特別明顯。同時﹐ODA作為“政治戰略” 工具的特性也越來越明顯。一九九四年的數字表明﹐美國為了與以色列維持強固的 同盟﹐向中近東援助是世界援助總額的43%﹔法國由于舊宗主國的關係援助非洲 (佔28%)、大洋洲(佔47%)﹔德國為擴大在原東歐圈的影響﹐負擔了歐洲 的29%的援助總額。九○年至九一年的海灣戰爭時﹐日本提供110億美元的戰費 和20億美元的ODA給週圍3國﹐明顯用于反伊拉克的政治目的。為了進入聯合 國的安全理事會(非常任)﹐日本在去年選舉為止的幾年內﹐向非洲各國緊急增加 援助以獲得選票﹐向帝國主義大國的道路前進了一步。
  為了隱瞞這種野心﹐日本政府于九二年制定了ODA大綱﹐規定在提供援助時 “留心”對象國的軍事開支增加、大規模殺傷武器的開發、民主、自由、人權狀況 等。日本政府實際上也以上述理由停止了對尼日利亞、蘇丹、海地、危地馬拉等十 多國的援助。但對軍事政變的泰國、殘殺東帝汶住民並鎮壓反對黨與勞動運動的印度 尼西亞﹐卻絲毫沒有追究。對於秘魯﹐當藤森于九二年四月強行解散國會時﹐日本沒 有任何反應。對於日本而言﹐最高政治就是確保獨佔資本的利益﹐那些政治經濟上 關係密切的國家實行什麼樣的獨裁體制﹐都不會影響援助的實施的。這就是援助的 戰略隨意性。

            “援助”真象
  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後至三○年代﹐帝國主義列強在中國展開了激烈的借款競爭﹐ 日本也以政府、特殊銀行﹐財閥的形式提供了巨額貸款(特別在鐵道權益的獲得方 面)。當然﹐今天的融資條件(九五年度平均利息2﹒54%﹐平均償還期間29 年)與那時不同﹔不過﹐現在的獨佔資本主義各國的援助仍然是擴張自國權益的有效 重要手段﹐日本對中南美洲援助的增加﹐表明它的帝國主義擴張伸到亞洲以外了。
  外務省九六年版《ODA白皮書》中﹐強調人道性的“以人為中心的”開發援 助理念。確實﹐ODA中也有“人道援助”項目並有所增加﹐但這只是為了緩解發 展中國家民眾對日本企業露骨滲透的反感而已。“圖帕克•阿馬魯革命運動”對日 本ODA的批判揭示了這一點﹐使外務省無所適從不能有力反駮。當然﹐要解決發展 中國家的貧困問題﹐不能指望政府的對策﹐只能依靠建立勞動者政府、依靠民眾之間 的真正的支援與團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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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載日本社會主義勞動者黨機關報《海燕》1997年2月23日第619號﹔
趙 京譯,《中國與世界》1997年11月號,http://www.chinabulletin.com/z/zs9711e.htm# 4